编者按 年,举世无双的“避孕与堕胎博物馆”(MuseumforContraceptionandAbortion)在奥地利的维也纳落成。换句话说,但凡人类使用过的计生用品都被搜罗到了这儿,如此严肃而国际性的展览在全世界也是绝无仅有的。而在惊奇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反思,直至今天性教育仍旧不足的现状。
几周前,我给博物馆的负责人科里斯第安·费亚拉(ChristianFiala)去了一通电话(左下图)。他同意带我逛逛,顺道讲解一下不同年代的堕胎和避孕方式。下面是他的讲解实录(所有影像材料、图示和展品皆由计生博物馆提供):
当然,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干这一行的。要知道,堕胎这些事儿在奥地利可是大忌讳。在阿尔卑斯山区的蒂罗尔州就更别提了,他们都不肯租房子给我和女朋友住,就因为我们没结婚。回想刚进医学院那会儿,可真是吓着我了,大把大把的学生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受性病和意外怀孕的困扰——他们竟然还是学这个的。
古老的宫颈避孕环上环图示
右图:“大牌”避孕套,天然丝绸,拉不坏的保护。左图:据记载米诺斯王早在公元年前就开始使用鱼泡儿安全套。我老是在路上,到处参观开会,结识了世界各地的专家。搜集来各种信息和另人着迷的物件儿。查理固特异爵士于年发明出天然橡胶制硫化避孕套。而早在这之前人们就开始尝试各种有避孕效果的玩意儿了——鱼泡儿、羊盲肠、类肠皮......这些材质用起来感觉很真切,但是效果有点靠不住。
外型酷似啤酒杯的法国产灌洗仪。对旧时的欧洲人来说,行房以后灌洗下体是防止受孕的普遍做法。很显然,这样做太麻烦了。
二十世纪初,海绵被用来避孕,而确定怀孕的方法则是往蚯蚓身体里注射尿液。这些都不靠谱儿。从年到年末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最大众化、也相对可靠的验孕结果来自青蛙。和蚯蚓验孕同理,人们把可能环孕妇女的尿液注射进雌性青蛙的体内。如果青蛙排卵并且挤压这些卵,那显而易见该妇女的尿液中含有人类妊娠激素。
说着说着我们来到了60年代展区,验孕的方法已经大不相同了。最荒唐的避孕媒介是碳酸汽水。有纪录表明从20世纪初开始的半个世纪里,可口可乐都被用作行房之后的泡沫阴道灌洗制剂。很明显这种做法没什么效果,碳酸也不像臆想的那样能杀死精子。
还有更加愚蠢的发明,比如这个木头制的尿道栓。尽管看起来有些可笑甚至是危险,但还是有不明事理的人使用它,对此我真是无言以对。
二十世纪以前,节育主要是在分娩以后。此后的70年间,终止妊娠一般是在怀孕四到五个月的时候进行。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前殖民地国家,至今仍有这种习惯。二十世纪70年代以后,随着法制的发展,妊娠十周以前进行手术的理念开始被接纳。
在人流合法以前,欧洲到处是为此殉命的女人。为了流产,她们不惜对自己采取最残忍的手段。几乎是个东西就能用来进行自行流产。
博士震动洗衣机,居家必备。就像“博士”牌出品的这款可以震个不停的小工具,本来是专门用来洗脏衣服的。可有人为了流产,会把它带进浴缸,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震动。
人工流产工具(来自德雷斯顿犯罪博物馆,-)尽管不知道确切人数,但毫无疑问,有太多的女人因此丧命。年以前,医院里最重要的三种病房有两种是妇产科的,不仅规模和今天所差无几,肩负的使命也更大。而这第三种病房也不小,专门接收有败血症和毒血症的妇女,治疗腐败性的病变——其实就是自行堕胎的后遗症和并发症。
你必须意识到,那个年代里育龄妇女有多么无助,她们肩负的压力又有多大。分娩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创伤,随之而来的绝望对今天的人来说更是难以想象。好多人一边看展览一边直摇头,因为如今大部分西方社会对这种真切的恐惧感已经格外陌生了。
非法堕胎很多时候会用到肥皂。肥皂被放进宫颈里,能让人流产,不幸的是也能让人丧命。就像我说的那样,为了节育,人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方法都只是徒有其表,而那剩下的唯一一点点有效手段则堪称是革命性的,比如药片。随着六十年代初药物避孕这一概念的出现,子宫节孕环、子宫节孕器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
避孕药的诞生让人类第一次拥有了自主控制生育的能力。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继学会使用火种之后的又一伟大篇章。先不说过去那些没用的招儿,就谈谈这些让人想生就生,想不生就不生的有效避孕措施。很多人根本没意识到,要不是避孕药的存在,平均下来一个女人从15岁到50岁之间会怀孕不下15次。
德国和奥地利散落的避孕套贩售机。如果不是化学避孕制剂,年之后的任何社会文化都难以形成,解放运动难以展开。我们会因为要照顾一大群孩子而分身乏术,更别说坐在这儿了。年的性解放运动也早就随着呱呱坠地的婴儿落幕了。拿最近到诊所终止妊娠的一个17岁姑娘来说,她从来不采取任何措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瞧,这就是大自然造物的本事。
左图:“女人。你自由了,你终于可以自己作主了。”右图:一种可以帮你算日子的解忧机器。时至今日,行之有效的避孕措施多种多样,然而大多数女性还是希冀使用“自然”的方式。这很矛盾,她们总是对化学制剂和激素很反感。可这些姑娘们忘了“自然”就意味着总共15次的意外受孕。大自然可不是什么闪着光芒的人间天堂,那只是一种幻象。自然规律血腥又残忍,才不管你是谁呢。
从子宫里取出的木条和塑料软管,用于自行堕胎(摄于医院)。年以前,堕胎在尼泊尔还是非法的,重罚还不算,有人甚至因此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成百上千的人再没活着走出来。尼泊尔以前的产妇死亡率是全亚洲最高的。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提供的数据,堕胎合法化以前,每十万个产妇就有人命丧黄泉。从年在维也纳建立起人流诊所,再到年博物馆正式对外开放,来自国际人类生命组织和其它基督教团体的狂徒就不断聚集在门外叫嚣示威。要不是有警察帮着我们维持秩序让事件平息下来,他们什么都敢做出来。
“女人们不是因为无法治愈的疾病死亡,社会对她们生命的漠视才是元凶。”——埃及教授M.F.Fathalla可悲的是,你根本没法和这些人讲道理。你要明白他们就是些爱钻牛角尖的人,正常沟通根本不可能。对我恐吓威胁的信件如雪片儿似的飞来。真正惹是生非的根本不是堕胎本身,而是这些跑到诊所门口吓跑无助患者的人。算了,不提这些人也罢。说了也是白说,没什么意义。你能怪牛听不懂琴瑟,文盲读错了报纸么!最重要的,是那些有所建树的专家还能够全力帮助需要帮助的姑娘们。
文约瑟夫·佐恩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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