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老婆的男人才能干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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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間有了一位擺脫不開的朋友。他是我十年前的同學。在我的印象中,他除了呆板的面容外,就是頻率極快的步伐。我們難得在街道上相遇一次,每次相遇也只是點點頭,一閃而過,這種打招呼的方式連雙方的行進速度都不影響。可是,幾天前的一個早晨,我們在路上相遇時,他反常地停下了。我也只好停下,寒暄,問候,漫不經心地了解一下彼此的家在哪裏,工作單位在哪裏,然後分手。誰知,這次稍有拖延的相遇導致了他在晚上出人意料地光臨寒舍。我稱我的房子為寒舍是因為它過於狹小陳舊,並且不論天氣多麽寒冷也不生爐子。我帶著歉意,將唯一的那把藤椅讓給他坐,他環顧四周,就我的寒舍之寒酸發表了富有同情的講演。我用“講演”一詞,是因為他根本不考慮我是否想聽,好像對著墻壁也能把話講完。但是,他的講演還是引起了我的共鳴,特別是當他闡述完了對寒舍之來源的認識,並提出改變經濟收入這一根本對策之後。因為我畢竟是每月收入不足五十元的機械維修小工人,又要顧自己的衣食,又要攢錢娶媳婦。“你就不想改變現狀?我就在想!”他離開藤椅,走到我面前,在我耳旁小聲說道:“我就要租到一間街面房了,八平方米,帶個操作間,專售怪味豬蹄。”“怎麽個怪味豬蹄?”“和紅燒差不多,但佐料要稀奇古怪,口味要與眾不同,讓人啃起來後味無窮,連骨頭都想吞下去。而且我的佐料配方絕對保密,搞起來就是獨家生意,來錢不會少。”“那你的工作咋辦?”“辭掉!”他的膽略和魄力真讓我佩服,更使我驚奇的是他一聲告辭都沒有,就打住話尾,轉身,開門,揚長而去。不過有魄力的人不註重小節是眾所周知的,他們全把註意力放在事業上了。第二天晚上他又不請自來,依然坐在那張藤椅上,依然像昨天那樣從我的寒舍之寒酸談起,不過他給自己籌劃的掙錢方式已經不再是賣怪味豬蹄了。“我就要買回一臺四零型拖拉機……”他依舊離開藤椅,走到我面前,在我耳旁朵小聲說道,“北山的煤礦特別歡迎拖拉機幫他們搞運輸,由礦井拉煤到火車站,一天要穩賺二百多元的。”“柴油能搞到嗎?”我擔憂地問。我知道拖拉機要用柴油,還知道目前柴油供應非常緊張。“只要出高價,柴油不難買到,難的是拖拉機的維修。”“我擅長機械維修,可以利用業余時間為你幹活……”我立即毛遂自薦,他的一天穩賺二百元的前景把我這位寒舍主人的魂都勾了出來。我還想進一步同他探討拖拉機的保養和維修問題,但只開了個頭,他就像昨天那樣打住話尾,轉身,開門,揚長而去。我頓時後悔起自己的急躁,這無疑於氣走了一位財神爺,我為什麽就不能沈住氣,在他對我取得好感和信任以後再表述需求。好在我的財神爺度量大無比,第三天晚上他又來了。這一次,當他把屁股向藤椅湊過去時,我殷勤地拉住他,往藤椅裏丟了一個厚厚的棉坐墊。這張棉坐墊只有給我介紹女朋友的貴客才能享用,這足以證明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非同一般了。我沒有白獻殷勤,棉坐墊帶給他的舒適換來了他的肺腑之言,他不再從寒舍之寒酸開談,也沒壓低嗓門,就直奔主題:“要搞就要是別人沒搞過的,什麽事都是捷足先登者為王。我決定先辦一個民用動物養殖場。”他這個養殖場這個名字太陌生,我皺起眉頭表示疑問。“沒聽過吧?”他看到我的疑惑,露出得意的笑容,“不光你沒聽過,恐怕這座城市裏也聞者無幾。說透了很簡單,我想飼養繁殖一批波斯貓和獅子狗。”“那東西能賺錢?不能吃又不能喝。”我還是不相信。“不是賺錢,是賺大錢!人們的收入都在增加,花不了的錢自然就會花給狗呀貓呀的,這些東西有時比人都有人情味。”“你打算賣多少錢一只?貓貴還是狗貴?”我有了昨天的經驗,絲毫沒敢表露出想給他當業余飼養員搞點外快的念頭。“都不會便宜,但獅子狗要更貴一些,我打算把三百坐住,把五百拆開。”“一只狗你要賣四百元!”我瞪大眼睛驚叫,接著,不知怎麽搞的,又大聲笑起來。我的笑激怒了他,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開門,揚長而去。奇怪的是我沒有像昨晚那樣因失語而感到後悔,更沒有覺得氣走了財神爺。我更多的在想:這位老兄是不是有臆想癥,是不是應當向他強調事業的成功在於事業的專一性。到了第四天晚上,他把昨天丟給我的輕蔑掛在臉上,又走進了我的寒舍。“你又有什麽新的發財之道?”我連床都沒下,給他指了指藤椅,略帶譏諷地問道。“當然有!”他毫不客氣地坐在藤椅上,傲然仰起臉,就像面對一個豎子不可教的笨蛋。“能給我講講嗎?”我裝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講講可以,不過你要替我保密。”他死死盯住我了一陣子,像在衡量我的可以信賴的程度。然後他拉住藤椅,移近我的床頭,神秘兮兮地問道:“你知道兩年以後什麽東西最缺嗎?”“不知道。”我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最缺的是文竹籽!文竹在北方很少結籽,沒人知道什麽原因,但是我知道。只要十平方米的溫室,我就可以讓它結出上千粒文竹籽。要是二十平方米、三十平方米的溫室呢?眼下,一粒文竹籽賣兩元錢,一萬粒就要賣兩萬元……”他越說距我越近,前傾的上身像是要撲過來咬我一口。從他嘴裏噴出的口臭彌漫在四周。我實在忍不住,蹬開膝蓋上的被子從床上跳起來,“臭死了!”我喊道,“你能不能往後坐一點!”我的舉動絕不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的舉動,倒像是個臨陣逃脫的膽小鬼。他沒有從藤椅上站起來,也沒有向後挪,而是又死死盯住我。他臉上的表情,讓我想起某部電影中一位臨刑前看見出賣了自己的叛徒的那位英雄。“你發誓,絕不對外透漏我給你講過的話!”他剎那間換上了一臉兇相,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領,“你要是把我給你講的話告訴了別人,我會殺了你!我決不姑息背叛行為!我真傻,怎麽把你當成了知己。你騙走了我的多少發財秘密,這些都是錢,都是錢呀……”他松開我的衣領,站起來,絕望地捶打著自己的頭,突然又恢復常態,轉身,開門,揚長而去。我站在床上楞了有五分鐘,才心有余悸地坐下來。從敞開的房門望去,院子裏鴉雀無聲。從敞開的院門望去,昏黃的路燈下偶然閃過一兩個人影。一種被人戲弄了的感覺湧上來。我下床,穿上鞋,追了出去。我必須找到這家夥,搞明白他到底在玩什麽把戲,是在選擇一個可以共事的夥伴,還是在拿我這個急於求變的寒舍主人開心,還是另有所圖。小巷裏沒有多少人影,許多院子都虛掩著大門。我追出巷口,來到燈光耀眼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流早已將他裹挾而去。到哪裏去找他呢?他給我的住址早就忘掉了,他供職的那個工廠的名字還依稀記得。直到夜深人靜時我才找到了那個工廠。工人們早已下班,廠區裏一片黑暗,只有門房的燈亮著。我猶豫了片刻,使勁敲響了工廠的大門。被我驚醒的門房老漢一臉怒容,但當他聽我說出那個名字後卻笑起來,“又來了,又來了……你肯定是他的同學。”“是同學又咋樣?”“不用怕,他只找同學聊這些事。這家夥是不是告訴你他打算賣怪味豬蹄?”“是的。”我驚訝地回答。“那麽,他會接著告訴你,他要買一輛四零型拖拉機運煤。”“是的。”我回答著,變得茫然起來。“下來,他毫無疑問要辦個民用動物養殖場,接著建溫室,賣花籽,一萬粒花籽買一萬元,還要讓你給他保密……哈哈哈!”門房老漢的笑聲讓我像吞下只蒼蠅般惡心。一切都明白了,我的這位仁兄想幹的一切事都是糊弄人,他只是想辦座愚人院,領著一群像我一樣的寒酸愚人玩發財遊戲。“等著,看我咋收拾你!”我嘟嘟囔囔地拔腳就走。“你要收拾誰?”門房老漢收住笑聲,追上兩步,攔住我,“你沒看出他腦子有問題?和這種人計較什麽?”“那我該怎麽辦,每天晚上去聽他的天方夜譚?”“沒有每天晚上了,按照他的行為規律,明天晚上還會再找你一次,是最後一次。他要領你去看他的莫須有的玩具廠。你可以拒絕,也可以陪他出去走一圈。無論怎樣,別攻擊他的設想,這種攻擊會讓他瘋跑好幾天。”“我為什麽要聽你的?”我有點不屑於聽門房老漢的說教。“他只需要這點滿足,你又是他的同學,可能還富有同情心,這就是為什麽。還有,別用這種眼光看我!”門房老漢突然向我發火,“我不是夜班門衛,我是值班廠長!”從與人為善的角度,從同窗學友的角度,從同情弱者的角度……一切一切的角度都規範了我,使我不能不在第二天晚上靜候我的同學出現,不能不神態自若地隨他而去,並裝出深信不疑的樣子傾聽他對玩具廠的介紹:“……工廠的規模不大,更像個玩具修理部,而且對電器玩具的修理過不了關,自控汽車的修理更是一個難題。你能不能給我推薦一兩個這方面的人才,待遇絕不含糊……”他說著說著,胸脯挺了起來,兩只手臂的擺幅也大了,黑亮的尖皮鞋在瓷磚路面上響亮地磕著。一位雄才大略得以施展的人所具有的全部風度都在他身上得到充分體現。長長的大街走完了一條,他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對玩具廠的介紹擴展到了原始階段的資金積累。此時我已略感疲乏。“咱們休息一下,吃點什麽再走……”我指著路旁的夜宵攤位向他建議。“還不到吃飯時間!”他頭也不回地拒絕了。長長的大街又走完一條,他依然腳步堅定,步幅不減,他談吐中的玩具廠的工人已經是每周五天工作日,還有帶薪年假。我在羨慕這些幸福工人的同時卻累得邁不動步子了,“咱們抽支煙,歇歇再走吧?”我停下來,取出香煙,先給他遞去一只。“上班時間不許抽煙!”他訓斥著將那根煙捏走,揉碎,拋在腳下。長長的大街好像沒有盡頭,我再也沒有勇氣陪他走下去了。我開始尋找臨陣逃脫的機會。這種逃脫應該符合我陪他走上一圈的初衷,起碼不對他造成刺激,此時,一座公共廁所出現在前方。這絕對是一個天賜良機,我像碰見救星一樣奔過去,還回頭對他嚷道:“請你前面先走,我去撒泡尿就來……”我正在為自己的靈活處置而沾沾自喜,在廁所門前,他的雙手卻從後面將我的衣領緊緊拽住了。“懶驢懶馬屎尿多!我開除你!”他咆哮著,越拽越緊,使我近乎窒息。不清楚我是怎樣掙脫開的,等我轉過身,他已經被摔倒在墻角。“狗東西,你想勒死我!”憤怒讓我失去了理智,語言再也無所顧忌:“……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相信你的屁話!給你個鼻子你就上臉!不看在同學份上,你放第一通屁話時我就讓你滾蛋……還要賣什麽怪味豬蹄,你自己就是個怪味豬蹄!怪味波斯狗!怪模怪樣的花籽……”我伸出食指,抖動著手腕,指著他的鼻子,將一連串挖苦像傾盆大雨般向他潑過去。他開始還一臉的迷惑不解,很快眼中就充滿了恐懼。他從墻角爬起來,在我面前向後退去,向後退去,一扭身,跌跌撞撞地跑起來,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終。我麻木地佇立在原地,如果不是被衣領勒過的喉結在隱隱作痛,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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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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