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母亲的清修

文/周勇3月10日早上,接母亲电话,说摇奖的人告诉她,她摇中了3月11日飞杭州的某个奖。据说这个奖是用来扶贫的。母亲的解释并不能说服我,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会随着团队乘飞机从铜仁凤凰机场飞杭州萧山机场。到地大约是晚上九点钟。听说母亲要来杭州,我们做子女的由衷高兴。首先是母亲已经6年没有来杭州了,因为疫情与妹妹几年未见。其次她说将会给我们带来野葱和腊肉做一顿社饭。煮社饭又是技巧活,我试过几回,都没有成功。既然母亲要来,那就好好学习一下如何煮社饭。当然,我们希望母亲在身体健康的时候多来这边,春暖花开的杭州很有看头。这是我们盼来的美好结果。母亲说来就来了。但是周六我没有时间去接,就委托妹妹去接她。晚上九点多一点,妹夫告诉我,他们已经接到母亲了。我们约了第二天去太子湾。第二天妹妹打电话来,说她准备将母亲好好梳理打扮一下,母亲头发白得实在吓人了!母亲染了头发,穿着妹妹给她换上的红色冲锋衣,妹妹很满意于她给母亲的“改头换面”。我们也觉得母亲年轻了至少20岁!下午,母亲和妹妹妹夫先去超山看梅,晚上就睡在临平。虽然梅花已无多少,梅边李,梅边茶花倒是有的,最重要的是因为母亲来了,大家在一起高兴的时光无比珍贵!第二天下午,母亲来到杭州,我们坐车去太子湾参观。下车后,就发现母亲的步子有点蹒跚。我说你怎么了。母亲表示不打紧的。我们在太子湾的望山坪照相,一个小伙子大概觉得挡我们视线,礼貌地道歉,我们就让他替我们照一张像。小伙子很高兴,咔嚓一下,留下了珍贵的一瞬间。因为谦让,我们赢得了一张全家福!相信我们彼此之间漾满了春意!母亲站了一阵子,说自己有点累。不知怎么的腰椎痛。她用手捶了锤腰。嘱咐我们早点回去。我们随即转到了大风车一带,又过桥来到花食肆买点吃的。母亲觉得买这些东西贵,吃了几口便扔给我。她又说差不多了就回去吧。即便游兴未尽,我们也答应了。有一个意外——在太子湾观花,发现母亲也学着用手机拍照了,这是让我感到很高兴的发现。有点意犹未尽的我们决定去坐船,有公交船从花港到钱王祠码头,价格5元。母亲有老年卡,应该可以免费。我这样说,母亲还是坚持要回到雄镇楼我家里。看看母亲的步态,考虑到妹夫也说脚有点不舒服。我们最终还是选择坐车回到雄镇楼。晚饭时,母亲特地煮了社饭。她交代我如何放水,兑糯米,放腊肉粒放葱放野蒿菜。妹妹也来到厨房观看。母亲说普通米和糯米各放一半就可,关键是水多米汤多要倒一点出来。蒿菜和腊肉粒先放,然后再切几片腊肉。这样米饭香一点。等到饭九成熟,就可以慢慢熬一下,锅巴就会有的。不过这顿饭似乎吃得并不理想。一方面社饭不够香,另一方面大家有点累,团圆的气氛就显得淡了下去。吃过饭,母亲在椅子上坐,我拿出治疗颈椎腰椎的药,让她抹了一点。叫她躺一下。后来,她又随我们去城北看了我女儿。大约晚上8点20分,女儿放学回家。和孙女聊了几句,夫人替母亲涂了药,母亲就上床睡了。第二天中午我们去灵隐寺参观。母亲说腰痛有了好转。我们也就有所释然。总之不至于像前一天打车,母亲一路上埋怨车子慢,停一下开一下,弄得她很不舒服。在灵隐寺吃素饭时,母亲吃得少,也吃得慢。她的牙不好,因为换了假牙。母亲走路时步态也很慢,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母亲越来越老了!我们随着汹涌的人流挤进了灵隐寺。团队旅游,加上外地香客,本地老人的即兴游玩。灵隐寺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参过如来,又拜过观音,拜过罗汉。母亲拿出手机让我帮忙拍西面的“最胜觉场”,她说留个纪念。当我们上香,母亲说算了吧。一方面她是不太信佛的,另一方面,母亲可能还是有点累。我在想,其实母亲来一趟杭州,本身就是一场清修。她中的奖是旅行社搞的活动。来回飞不需要花钱,从凤凰千里迢迢来了,看望我们,她总是要我们少花钱,一切以节俭为原则。她说:“你们让我吃大鱼大肉,我也吃不动。不必要花钱去买那些的!”当我们因为想让她多玩玩,没曾想她又发了腰疾。但是为了不然儿女操心,她又一直忍着病痛随我们走这里走那里。母亲的心是为儿女着想的,她总是觉得此行不要让儿女多费心,不给我们增加无谓的麻烦。母亲前些年一直恪信天主教。为此她也给教友宣讲教义,后来她又不让教友治病,信仰圣母就会无病消灾……这些主张令我们有点怀疑夸大其词,就像信邪教的某些特质。因此我们劝她不要聚众宣讲了。母亲后来也就作罢。然而失去父亲的母亲有点落寞,孤独。母亲没有文化,当她面对这些“宗教”宣讲时,总是怀疑人生的苦修漫长,于是把一切努力奋斗撑起来的家和事业都归为自己虔诚于信仰使然!这种因果意念总是契合于她的人生立场。灵隐寺的佛教氛围使母亲有了些比照,恐怕也有所觉醒。其实,佛教所宣扬的意念至纯,夸大神力与母亲平时讲的天主教义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母亲虽然不信佛,就像我们信仰真理和事实一样,本身就是一场修行。母亲奉行的极简主义与我们推崇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根本上看是很难融合的。但母亲显然在心里默默坦承比较过。她的杭州之旅既不想麻烦我们,又在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坦然接受无形安排(中了大奖,机票住宿免费)。母亲在如来佛祖面前观望久之,不知是意会还是在晓谕,我想,母亲后面终会明白的。我认为,母亲尚在佛缘修行中,她的人生道场讲的也许是讲祸福辨证,也许是“苦乐悬殊者,由因地之修德不一,致果地之受用各别耳”的因果关系。这些年,母亲已经习惯于生活的离乱承合,故此,她认为信仰的力量是无限大的,所以面对这些年来我们天各一方的事实。母亲不得不藏起眼泪,选择坚强和承受。于是在她的人生词典里,已经渐渐习惯于儿女不在的孤独,已经由不敢出门转到随团旅游。母亲的旅行即是一场晓谕修行。她承受得起一个人的选择,不在乎路途上的风险。尽管她累了病了,她觉得自己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想到以往回家,母亲总是迎来送往,难掩悲痛,泪目面对。她非常不愿儿女离家又很无奈。如今母亲居然随团来杭旅游,以77岁之躯潇洒自在行走,身边也没有一个熟人相陪。我更加觉得,母亲已完成她生命意义上的“清修”——“往后趋吉超凡,一一在我。”《易经》上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现在,母亲大概是个明白佛理的人了!因为她读透了世间因果定论!周勇: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花在杯中月在心》,长篇小说《被风处乱了的城市》等多部书籍。投稿邮箱:dds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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